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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孤独者的反抗
作者:沈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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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言着轻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轻蔑。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立于五四思想碰撞交流的前沿,鲁迅也曾是其中舌战群儒的五四觉醒者的中流砥柱之辈,他也将其一腔热血投入这场爱国政治运动当中,他为无数青年学子发声,对几千年来的封建传统的质问振聋发聩。周树人无疑是这场运动中最投入的人,因着满怀激情,为了新中国愈加明确而光明的未来,他出国留学学医,在一次次目睹清政府留学生的腐烂无能以及日本对中国人民的态度后,他明白学医救得了中国人的身体,但精神上的麻木空洞却远不是医学能够拯救的。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去医从文,离日回国。
  在启发民智的这条道路上,他似乎一直是个孤独者。兄弟决裂,战友反目,政府封锁……他遭遇了太多苦难,而这与他桀骜不驯、充满战斗性的性格不无关系。
  最开始感受到他的孤独,是在《为了忘却的纪念》。不同于1926年《记念刘和珍君》中澎湃激昂的极端愤怒,七年后的《为了忘却的纪念》,仿佛连愤怒都变得冗杂多余,只剩绵绵无尽期的悲哀与苦痛。“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沉睡的世界里,从“前年的今日”到“今年今日”,惟有他独自消磨黑暗之中的忍和怒,欲要瞒骗自己忘却这纪念,却又无法忘却。《呐喊》序中有著名的“铁屋子”论述,在一众知识分子包围的高声之中,他是一个不得不呐喊的人。但是,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唤醒他人之后,责任才刚刚开始。
  1919年,新青年被鼓动走上街头,人生的命运轨迹被打乱。五四落潮,这些“觉醒”的青年前路迷茫。戴望舒《雨巷》抒写的,正是醒来后在痛苦中陷于彷徨迷惘的艰难处境。在鲁迅眼中,五四也许不是功绩。“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这是《伤逝》开篇的第一句话。在故事本身,这是涓生虚伪矫饰之语。而故事之外,这更像是启蒙者对被启蒙者的致歉,也是鲁迅对自我的警示。这是他的高尚,所以,他不能像其他启蒙“旗手”一样急流勇退,而是始终以笔作刀,走在最前线。他从来都不曾“躲进个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关,被迫成为被架在火上煎烤的人。狂人最后发现,他自己竟也是吃人的。启蒙者,亦负原罪。这也许是鲁迅的自嘲一笔,或者是对知识分子的拷问。
  在1925年,甚至更早之前,鲁迅已经认识到,他是被利用的对象,但是,他没有像魏连殳一样报复,而是心甘情愿地将这样的生活延续,直至到1936年病逝。“你或者愿意知道些我的消息,现在简直告诉你罢:我失败了。先前,我自以为是失败者,现在知道那并不,现在才真是失败者了。先前,还有人愿意我活几天,我自己也还想活几天的时候,活不下去;现在,大可以无须了,然而要活下去……我已经躬行我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我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切了。我已经真的失败,——然而我胜利了。”这是《孤独者》中的话,孤独的魏连殳以背叛自我的方式完成了复仇,最后一死了之。而鲁迅,在这冰冷的尘世之中,残喘十年。
  他由一开始的放声抨击到后来的缄默苟存,也许沉默是这位孤独者对这个社会最后的反抗吧。有时喧嚣只是无知者的麇集,而沉默不语不代表退让,就如鲁迅一般,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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